-第五章-
随着太阳升起，浓雾消散，对城墙的攻势又恢复了。
由于粮草不足，围城方的指挥官决定孤注一掷，在一次进攻内投入所有力量拿下特里克。
特里克北侧的营地里，蛮族的军队吹响了号角，在城市北门排开阵势。半兽人头目鞭打着手下的蛮族劳工，让他们加紧为投石机提供弹药。
石弹不间断的砸在特里克摇摇欲坠的城墙上，每一次命中都伴随着野蛮人的欢呼声，巨大的响声让大地都为之震动。
汐雅短暂的歇息被打断了，她伸出脑袋向外望去，这支多种族混合部队的每一处都透露出浓浓的杀戮与劫掠的欲望，她不由得开始揪心，如果任由这样的部队进城....
“放轻松小姑娘，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斗吗？”一旁的弓箭手发出了嘲笑声。
汐雅没有太过于理会这些话，一方面，她确实没有这种战斗经验，而最重要的是，对于她来说，帝国军里的大部分人说话还是相当收敛的，并不像劳伦斯那样的军官会非常直白的表述观点。
突然，她看见一个传令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，来到了她身边。
“我需要传唤您那位名叫艾优卡的女仆，请问她在吗。”传令官向她行礼说道。
“我是。”艾优卡闻讯，放下手中的盾牌走来。
“吾主传我前来，请你立刻赶到军官层。”传令官说。
“等一下，帝国军官需要我的女仆来做什么？我不同意”汐雅反驳道，但是她贫弱的抗议很快被驳回了。
“下官只负责传达。”传令官再次向她行了个礼，说道：“我相信她会很快回到您身边的，请不要为难下官。”
“不要紧的小姐，我去去就回。”似乎是看到了传令官脸上为难的表情，艾优卡也向她说道。
劳伦斯跟几个军官此时正在城墙的军械塔上策划着一次反击，他把大量部队的都带到了西城区，似乎是没有发现城墙上的偏门，围城方在西墙边没有任何设防。
他透过窗户看向城外，半兽人派出了他们的狼人狂战士带领首波突袭的部队，这些身着黑袍的狼人是来自各个半兽人部落里的精锐，战斗技巧与力量都在普通半兽人之上，劳伦斯在先前的森林遭遇战中碰到过一只，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。
“大人，她来了。”传令员在门口立正，身后站着紧张不安的艾优卡。
“哦，谢谢你。”劳伦斯看到独自前来的艾优卡，紧缩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丝舒展。他伸手示意不敢进门的艾优卡，让她走到沙盘前，然后继续发言。
“我会带着第一大队和骑兵队，从西门绕到敌人的后方。如果成功，敌人的攻势将就此瓦解....第二大队将负责城市防卫，破开的城墙口是主要交战点，由第一长戟小队负责。”随后他顿了顿，突然转向了艾优卡。
“那么请允许向大家引荐，第一长戟小队的护盾，艾优卡...”
那恼人的大小姐总算是没有跟来。他心想。不然她听到这话可能要把这里闹的底朝天。
“她将给第一长戟队提供保护，堵住城墙上的缺口。直到我们赶到。”
除了奥尔科宁和劳伦斯外，在场的人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少女，都露出的怀疑的眼神。更有心直口快的百夫长直截了当的问道：“持盾手可是防御的中流砥柱，怎么能让这个小孩子来呢？”
在场的其他人也点了点头，赞成这位百夫长的意见。
艾优卡看见奥尔科宁，脸上一惊。她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。来自于很久之前。还在塞尔希络宅邸里的时候。
“不嘛，魔法师哥哥，不要走嘛，汐雅还想你陪我玩！”汐雅抓着面前少年的袖子，摇晃来摇晃去。眼角里含着泪花。
“小姐…魔法师哥哥很忙的...”艾优卡走到了汐雅身边，小声的说道。
“我不管我不管，爸爸一直以来都在让我学这学那的，加里乌斯也不在，都没有人陪我玩。好不容易魔法师哥哥来了，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……嘛..”汐雅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泪珠划过柔软的脸颊，滴落在地毯上，但手还是死死的抓着少年的衣袖。
“乖啦，小汐。我又不是不回来了。”少年微微蹲下，对着她微微地笑着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。“来，小汐，把你的手给我。”
“呜..”汐雅有点疑惑地，一边抽泣着一边把手伸了出来。
“你看，就像这样~砰~”少年稍微搓了搓她的手，突然间，汐雅的手掌里突然变出来了一团微小的小火苗。接着，他的手指微微抬起，小火苗骤然升高，变成了非常可爱的小烟花，绽放汐雅的眼前。
“哇呜。”从没见过的魔法把她给震撼到了。她瞪大眨了眨了眼睛，泪珠子断了，只剩下一脸的惊奇，虽然这个烟花并没有加里乌斯带她去看的壮观和美丽。她抬起头，想询问这是怎么做到的。但....
“小汐雅乖，等魔法师哥哥学好了回来，我给你变出更厉害的魔法，好不好~” 他半蹲在汐雅身旁，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。
“嗯..嗯...要说话算话哦，到时候要更厉害的魔法。”
“嗯，好，小汐也要在爸爸身边做个乖女儿哦，而且要遵守诺言，和加里乌斯在一起哦。”少年温暖地笑了起来，伸出了小拇指。
勾起起誓。
沉默半响，城主率先开口，打破了沉默。“我相信劳伦斯亲王大人的决策。”
“我也是”
“我也”
.........
“可是...”艾优卡突然开口说道：“我需要保护小姐。”
“没有关系”城主身旁的奥尔科宁说：“你的小姐会很安全，毕竟保护她也是我的职责。”
“时间不多了。所有人没有疑问的话就按计划行动吧。”艾优卡还想说什么，但还没有开口就被劳伦斯中断了。“解散。”
距离他们入城以来已经过了一晚，席利乌斯经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，为了报复之前的进攻，那敲鼓的声音彻夜不熄，守军紧绷的神经也很难放松下来。
没有接受过军团教育的佣兵队的队员们，被安排在了阵列的外围，作为散兵来使用。
龙女穿上了城镇提供的铠甲，虽然对她来说并不是非常合身，当时的军需官看了看席利乌斯，随后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脖颈处的龙鳞，于是只给了她一件磨损的有些严重的胸甲。
此时在城外，兽人们集结了大批的部队，他们聚集在破开的城墙外面，半兽人嘶吼的声音震天响，即使在城内都能听到他们的喊杀声，席利乌斯撑着斧枪，面带疲惫地看着远处黑压压的野蛮人军团。
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边境城市西斯隆德，为自己的弟弟打工凑钱的时候，那时候的她为了省钱，只能每天去接危险的工作，然后在野外用野菜和一些野味填饱肚子，他经常能听到那些回到酒馆的军团士兵们大声描述和吹嘘，那些从山脉下集结而来的蛮民是多么恐怖，而自己和战友们又是如何击败那些半兽人和蛮人。
“那些蛮族高举着由骨头和亚麻布所组成的旗帜和祭祀工具，它们的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，如同一团移动的阴云。他们会将沿途经过的村庄烧毁，杀死吞噬掉自己一切能找到的活着的生物，文明所诞生的一切都会被碾碎。”当时讲述这个的帝国军官只是笑着大口喝了一口酒，随后对当时正在当服务员的席利乌斯吆喝着再来一杯。
想到这里的席利乌斯抬起头来，看着破裂的城墙外那黑压压的半兽人们，才理解了那名军官所要表达的意思。
巨大石头砸开了城墙，一个巨大的缺口敞开了，席利乌斯的尾巴竖了起来，随后龙瞳收束，她看到了一队提着盾牌和长戟的士兵冲了上去，而在阵列的中央，一个巨大的盾牌显得非常显眼，在那个盾牌的阴影之下，则是一个看起来娇弱的少女。
“保持阵型！”军列中军官大声喊着，城墙上低头躲避碎石的弓箭手们此时也抬起头来，拉开长弓，向那冲来的蛮族军团释放着铁矢，大地因为大军移动而震颤着，此时在阵列最前方的艾优卡透过盾牌的缝隙看到那愈来愈近的蛮族。她的呼吸急促，握着盾牌的手出着细汗。
“小姑娘，一定要顶住，你是我们阵型的中央，一旦崩溃了，整座城市就完了。”艾优卡身后的长戟兵对她说道，无疑加重了她的压力。
“.......嗯。”艾优卡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样，那个缺口并不大，她的盾牌能够完全挡住，当的一声，她将盾牌树立在地上。
“弓手，到缺口位置待命！”汐雅身边响起了军官的声音，她不敢怠慢，周围的弓手们都行动了起来，在城墙之上迅速移动着，汐雅勉强跟着那些弓手的步伐，无暇看城外那些喊杀声震天的半兽人们是什么样子，她的黑色高跟皮靴狠狠地在石制地面上刹停，喘了口气，随后她看到了正堵着缺口的艾优卡。
这个劳伦斯！竟然让艾优卡.......
此时的汐雅心中窜起一团后，但是随着弓兵队长的一身大喊，她也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，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敌人中来。
“陛下的左臂右膀啊，不必对着他们怜悯，因为他们亦不会为你留情！弓弦紧绷！”弓箭手们弯弓搭箭，汐雅只能在给艾优卡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，拉起弓，瞄准那冲锋而来的兽潮。
“齐射！”
数十支钢头羽箭划过天空，准确地命中了半兽人群。但是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半兽人并没有因为几个同伴的倒下而退却。相反地，由于昨天大败而归，他们的内心中都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，高举着武器，怒吼着继续冲向城墙。
眼见于此，弓兵队长有些慌张，平日里发起冲锋的半兽人并没有目前的多，而且弓箭手较少，稀落的箭矢并不能对半兽人们造成具体多少的伤害。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，高声喝道：“弓手们，愿你们的双手被神祝福，为了陛下，消灭更多的敌人！自由射击！”箭矢不断地从城墙上射出，但是先头的半兽人已经越来越近了。
领头的狼人站在远处的高地，高举着砍刀，高声怒吼着。紧接着，所有的半兽人也毫不畏惧死亡般，迎着箭雨，前仆后继地冲到了城墙下，远处的碎石不断地压制着城墙上的弓手们。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席卷了所有的守城士兵们。
很快，一种特殊的号角声响彻整个特里克城，那是小队掌旗官吹出的号声，相传只有帝国的军官团才能听懂。此时军械塔的众人也听到了这几声号角。很快地，塔内的众人的表情逐渐严肃。见此情景，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特里克城城主也是焦急万分，怒喝道：“书记官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？”
“呃…市长大人，您稍等一下。”书记官飞快地翻阅着面前的军事参考书，一一对照着速记本上的记录，然后略微颤抖地说道“敌人已经来到了城墙下！对方有不少的撞车，要强行撞开城门的缺口。而且兵力远比我们要多！”
城墙下，半兽人们已经架设起用坚固木材做成的梯子，放到城墙上来。一些轻巧的半兽人快要爬上城墙了。
“士兵们，拔剑！”百夫长从剑鞘中拔出利刃，怒视着敌人，第一个爬上来的半兽人被他毫不留情地击落下云梯。但与此同时还是有更多的半兽人爬上城墙上，他们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，和步兵们厮杀起来。
汐雅张弓搭箭，迅速地命中头部，射杀一个即将爬上城墙的半兽人，但是另一个爬上来的半兽人，面目狰狞地冲了过来。汐雅意识到已经来不及再拉弓了，情急之下，捡起来一个半兽人尸体上的斧头，对着那个进犯的半兽人扔了出来。“嗷啊啊啊啊啊！”投掷过来的飞斧**了那个半兽人的脑门里，献血飞溅而出。但令汐雅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强韧半兽人没有立即死去，而只是被击倒在地上并且随时准备爬起来继续进攻。经历过两次战斗的汐雅此时虽然十分紧张，但还是镇定地用弓箭带走了它的生命。但她往远处一看，黑压压的半兽人大军已经来到了城墙下，她想到了正拿着巨盾堵在缺口的艾优卡，但是没有时间继续分心了，因为更多的半兽人距离她不到五米的距离。城墙上的战斗白热化了起来，所有人都无暇顾及同伴，都在和面前的敌人厮杀着。
虽有过几次交手，但是力气奇大的半兽人还是让汐雅难以应付，她的短刃面对对方的大砍刀的劈砍时只能闪躲，城墙上地形狭小，她不能随心所欲地利用自己的灵活去寻找对方的弱点，如此的情况让她甚是焦急。就在此时，一抹淡蓝色从她眼前闪过，紧接着就是一滩鲜血飞溅而出。
“汐雅小姐，您没事吧？”来解围的人，正是龙女席利乌斯。她的斧枪被染红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应该说是龙息。
“吼啊啊啊啊。”一些在地上受伤诈死的半兽人被刺骨的龙息所伤，巨大的痛苦让他们惨叫起来，身体也蠕动着。席利乌斯只是歪了歪头，拿着斧枪，随手一劈，结束掉了它的生命。
“欸，对了。汐雅小姐，我是来干嘛的来着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总之照顾好自己。”汐雅苦笑一声，捡起一位阵亡士兵的佩剑，继续迎击那些半兽人们。
城墙下的半兽人不断地攻击着艾优卡的巨盾，他们刀劈，箭砍，投掷长矛试图戳穿。但是都徒劳无功。逐渐的，半兽人在预计一会儿就能冲开的城墙缺口上浪费了大量的时间。
“小姑娘，不要勉强自己。”长戟兵小队队长有点担心艾优卡，但他身旁的长戟兵们完全打消了最初的疑虑，无比的相信这一位纤弱的少女，能作为他们的顶梁柱，支撑起缺口的防御。她手持巨盾，如同一堵墙一般，已一人之力抵挡了想从缺口处涌进来的半兽人好一会儿了。她的呼吸急促，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脑袋上滑落下来。她回过头来，汗珠划过脑袋，滴落在碎石上，看向长戟兵小队队长，微微笑了笑，“请交给我吧。”
“劳伦斯”
“劳伦斯”
......
直击灵魂深处的低语不断从黑暗中传来，扰乱着劳伦斯的神智。恍惚间，他好像看见了昔日死去同僚正站在洛伦施塔城的废墟上呼唤着他。
劳伦斯此刻正躲在树林里，特里克城四周的树林是完美的掩护，让他成功的把部队悄无声息地带到了围城方的身后。而半兽人首领还丝毫不知。
他现在必须集中精神。北墙的战况并不乐观，蛮族军队在半兽人的带领下已经开始登上城楼，城墙的失守只是时间问题。但他还不能发出进攻信号，第一大队还没有到位，敌人手里也还握着几张牌，他要保证万无一失。
劳伦斯看着眼前营地里的战车，那是对他的骑兵威胁最大的东西，急性子的半兽人首领已经将手里的最后一批狂战士派了出去，现在他只需要等待第一大队引出他们的战车。
调动部队时需要耐心，他的军团长曾如此教过他。但有时耐心也会成为失败的根基。
突然，震耳欲聋的号角声持续从城中传来，城墙上的掌旗官吹动了他的喇叭，那是帝国军在战场上互相传达消息的用具。
“缺口上出现了新的攻城器械？”劳伦斯喃喃自语。“不可能啊，他们的投石机没有再开过火了。”
“你们两个，去森林边缘侦查一下。”劳伦斯看向两个军团斥候说道。
“长官，营地里的那辆不是战车！是半兽人特制的攻城冲车。”前方的斥候叫道。
劳伦斯大惊，深吸了一口凉气站了起来，不知为何，第一个进入了他脑海里的不是应该采取的战术，而是她。
“艾优卡...”他倒吸了一口凉气，自己的判断失误了。
“通知第二大队，让预备队全部去支援缺口。”劳伦斯向自己身边的掌旗官喊道，提起佩剑转身骑上了战马。
“其他人，开始进攻。”劳伦斯举起剑，指向前方。
帝国的骑兵自营地后方的森林里杀出，让疲于攻城的蛮族大吃一惊。营地很快被踏平，还没有被派出的冲车和投石机一起被一并烧毁。这一小支骑兵冲入了攻城的大军中，对蛮族造成的实质伤害和对他们造成的惊诧一样大。
但就像石子落入湖中一般，它能泛起的涟漪也是有限的。被冲散的蛮族军队慢慢的从最初的损伤中恢复了过来，准备合围这支反扑的骑兵。
城外正在展开的军团大队最开始虽然也不知所云，但明白计划有变，立刻跟了上去，成功的阻止了蛮族军队的重组。
劳伦斯在阵列前方，砍翻了两个冲上来的蛮族士兵。
他曾经历过类似的场景，那时他还是一个刚完成训练的青年兵，跟随军团的首席大队在一处森林里设伏。然而因为当时参谋的错误判断，导致战斗开始时军团的核心力量并没有在场。当他们回师救援时，军团中剩余的部队几乎被屠戮殆尽，他们不得不匆忙埋葬了自己的战友后耻辱地撤离了战场。
这被视作军团的奇耻大辱，也彻底改变了劳伦斯。
现在，他要防止悲剧的再次发生。
洛伦鹰扬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：《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》、《我是舰娘》、《我的师妹是妖女》、《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》、《认清现实后，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》、《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》、
